歐美銀行2015年財報糟心

    本報記者 付碧蓮 《 國際金融報 》（ 2016年02月29日   第06 版）

    柏可林 攝

   2015年的歐美各大銀行的年報已經開始陸續出爐，從各種數據表現來看，2015年可謂是“糟糕”的一年。目前，無論是實體經濟，還是金融領域，似乎都有一種共體時艱之感。

   歐美銀行業面臨的壓力是來自各方面的，進則舉步維艱，退同樣是荊棘滿布。而更讓人憂慮的則是，市場當前對于前景的判斷都更偏向于悲觀，這就意味著未來銀行賺錢將越來越難，而大規模的裁員更是難以在短期內結束。

    裁員潮仍將持續

   2月，浙江某個鎮上前后緊鄰著的兩家的兒子在同一天回來了，鐘鳴從英國遠渡重洋歸來，又成了鄰里口中的“阿銘”；而秦泰也不再是廣東人口中的“泰仔”。而且這次他們似乎都閑下來了，不必再急吼吼地在家待不了幾天就又要各自趕赴工作地。

   “老板的公司在年前正式停產歇業了。自己在廣東干了十幾年了，積攢下一點家底，不打算回去了，就在家這邊開兩家自己的門店，算是倦鳥歸巢了。”其實，像阿泰這樣有學歷、有能力，在公司本身就處于中層管理人員的，即使公司關門了，再找個工作也不會太難，也能選擇自己當老板。“這兩年廣東那邊關門停業的中小企業越來越多，尤其是制造企業，整個經濟環境不景氣”。

   而有同樣感覺的還有阿銘，這次他是辭了職再回國的。“研究生畢業后在一家法國銀行工作了近三年，自己似乎趕上了歐洲銀行業最糟糕的時期。薪水基本沒什么漲幅，曾經所聽聞的巨額獎金更是從來沒有過。”阿銘感嘆，“更糟糕的是，裁員的陰影籠罩著整個行業，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從金融街的各幢大樓里抱著紙箱離開。”

   的確，當前裁員潮已經席卷整個歐美銀行業，各家大型跨國銀行都已經陸續公布了規模不小的裁員計劃。“目前，各家歐美銀行的2015年年報已經陸續出爐，無論是從已經公布的財報來看，還是對未公布財報公司的預期，顯然2015年都是糟糕的一年。未來，裁員仍會持續。除了多家銀行已經公布的裁員計劃外，之后仍會有一些銀行公布新的裁員計劃。”一位外資銀行人士對《國際金融報》記者表示。

   德意志銀行新任聯席CEO克賴恩在就任之初即宣布該行新的《2020戰略》文件，文件顯示德銀將被迫采取收縮戰略，這些戰略將直接導致裁減銀行本部約9000名全職員工和6000名合同員工。渣打銀行則宣布了全球規模達1.5萬人的裁員計劃。

   英國《金融時報》此前曾報道，2015年，歐洲和美國的大銀行已宣布了共計近10萬人的裁員計劃，而法國巴黎銀行和巴克萊銀行將在2016年初宣布裁員幾千人，意味著自2007年開始的銀行裁員浪潮并未有減弱的跡象。

   阿銘坦言，幾個月前老板就直接單獨找他談過話，雖然沒有直言裁員之意，但是阿銘自己明白老板話中的含義與目的。所以，很快他就自己提出了辭呈。老板沒有挽留，不過給了6個月的薪水。“下一個工作地在北京，也是一家銀行。我沒有一些中國留學生一定要留在當地的想法，似乎更習慣中國的環境，這可能跟我在國外待的時間不長有關系。”阿銘說，“其實，不少當地的銀行員工最后都是選擇了主動離職，而并不是被動地等宣布裁員。”

   而即使是幸免于被裁員的銀行員工，如今的收入跟以往相比也已不能同日而語。此前，德銀取消了2015年10名董事會成員及其他一些員工的獎金。克萊恩還稱，公平起見，德銀的整體獎金池都會縮小，以此反映該行2015年的一些減記，尤其是高昂的訴訟費。“總的來說，我們今年是比其他國際同行少發了工資，我希望全體員工能夠理解。今年的獎金池會比去年少一些，我覺得這沒什么問題。”

    銀行業務難有作為

   無論是裁員，還是減薪，在銀行收入減少、業績不佳的情況下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而歐美多家銀行糟糕的2015年年報更是令市場對于未來整個行業的前景難言樂觀。

   日前，渣打銀行公布年報顯示，2015年全年，渣打稅前損失15億美元，較2014年盈利42億美元的水平大幅下滑。去除一些一次性項目后，渣打去年稅前利潤8.34億美元，遠低于盈利13.7億美元的預期。財報公布后，渣打倫敦股價一度暴跌12%。

   市場對于渣打銀行這個糟糕的年報頗感意外，但是相較于此前德意志銀行公布的巨虧，似乎也并不值得大驚小怪。2015年德銀的稅后利潤為負６８億歐元，創下歷史紀錄。這也是２００８年金融危機以來，德銀首次出現年度虧損。

   實上，整個歐洲銀行業去年四季度均遭遇滑鐵盧。法國興業銀行去年四季度凈收益6.56億歐元，不及預期9.44億歐元。而前不久剛剛公布年報的匯豐控股的業績同樣不及預期。去年四季度稅前虧損8.58億美元，而預期獲利19.5億美元；經調整后全年稅前利潤204億美元，同比下降7%。

   中央財經大學中國銀行業研究中心主任郭田勇認為，匯豐在中國的業務較多，和國內銀行一樣，受經濟下行影響，再加上全球經濟不景氣，造成匯豐控股的凈利息收入下降和壞賬上升。

   “金融危機爆發之后的這幾年全球整個金融環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上述外資行人士指出，“一方面，全球經濟長期處于不景氣甚至低迷的狀態之中，這直接對銀行的業務收入帶來沖擊。另一方面，各國新的金融監管法案，限制了大型跨國銀行的一些自營業務、大宗商品業務等，而這些領域以往都是銀行最大的利潤來源。”

   其實，即使是那些年報表現還不錯的銀行，前景同樣難以樂觀。恒生銀行2015年年報顯示，恒生銀行去年凈利潤同比大增82%，達274.94億港元。恒生銀行副董事長兼行政總裁李慧敏表示，恒生出售部分所持有之興業銀行股權，令資本基礎加強。公開資料顯示，去年恒生銀行減持興業銀行9.99%股權，獲得凈收益106.36億港元。剔除減持興業銀行股權所得，恒生銀行的股東應得利潤上升僅4%。

   中國社科院金融研究所銀行研究室主任曾剛表示，銀行業受降息周期影響最大，其利差收入將會不斷收窄，并維持在一個較低的水平。再加上次貸危機以來，各國加強銀行業的監管，銀行面臨高額罰款，司法成本提高。

    風控成首要目標

    而在經營收入難有改善的環境下，控制風險以及降低成本則似乎成了各家銀行的首要任務。

   從年報數據來看，匯豐控股去年四季度虧損受營收縮水和運營成本增加的雙向影響。數據顯示，去年四季度匯豐控股營收縮水18%至118億美元，同時，四季度運營成本高達115億美元。匯豐新聞發言人GarethHewett解釋，四季度營收縮水主要是由于凈利息收入下滑至81億美元。而同時，壞賬和風險債券業務損失也暴增32%至16.4億美元，使得全年的損失高達37億美元，超出分析師此前預計的30億美元。

    對于全年凈利潤下滑，匯豐董事長Chairman DouglasFlint表示，去年凈利減少主要受成本上漲與信貸準備增加影響。

   渣打銀行的年報顯示，此前渣打銀行在新興市場積極擴張。在新興市場經濟放緩、商品價格大跌之后，渣打銀行被大量壞賬困擾。財報顯示，去年該行由于市場波動導致大宗商品相關收入減少3億美元，同時，該行采取的主動風險管控措施造成額外約1億美元的大宗商品收入減少。

   “當前，全球銀行業都面臨著不良率上升的風險，因而提高風險撥備也成為各家銀行一致的選擇。即使是幾家業績表現相對不錯的銀行，也在提高撥備。”上述外資行人士表示。2015年新加坡星展銀行的凈利潤達到創紀錄的44.5億新加坡元。但是，該行貸款的特殊撥備還是微升至占貸款的19個基點，不良資產的撥備覆蓋率為148%。

   與此同時，一系列法律訴訟也是各家歐美大型跨國銀行所面臨的主要壓力之一。數據顯示，德銀去年用于應對法律訴訟的財務支出達５２億歐元，２０１４年則花費了２０億歐元。２０１２年以來，德銀用于應對法律訴訟的支出累計高達１２７億歐元。克賴恩說，今年德銀還可能因法律訴訟支出相當多的費用，但整體上，德銀今年的負擔可能小于去年。

   匯豐、巴克萊銀行等仍在不斷為金融危機中的不當操作向監管部門支付巨額罰款以了結相關指控。不久之前，英國巴克萊銀行同意支付7000萬美元，以了結美國監管者對其“黑池”交易的指控。與此同時，瑞士信貸也同意就“黑池”交易指控支付6000萬美元的罰款，并另上繳2430萬美元的不正當收益。另外，意大利銀行業巨頭聯合信貸和西亞那銀行因涉嫌進行不良貸款組合而被歐洲央行調查。統計顯示，歐美銀行去年因罰款支出至少失去了近一半的年度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