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一個“網紅”的反思

    文化雜談

    □ 張  劍

   “犀利哥”程國榮，無疑是網紅的標桿人物之一。他曾因一張被人偶然街拍的照片成名，后來刮了胡子理了發，身不由己地當了一段時間的代言人，生活一度巨變。然而，網紅的身份并沒有徹底改變他的命運走向，其精神病患者的本質也并沒有得以消失，他仍流浪在城市，不知所終。

   一張不經意的街拍，在經過網絡發酵后，意外地成了彼時人們談論的對象。當輿論的洪流、媒體的聚焦強勢地將程國榮推上“頭條”時，我們曾看到的是一個從容中帶著些許憂傷、迷茫里又摻雜著一些個體自信的中年男子形象。這樣的形象在助推程國榮以“犀利哥”之名呈現給民眾的同時，也在客觀上給程國榮帶來了不少看得見的“紅利”。那來勢洶洶的商業合作，大有欲將其打造成當代“服裝男模”的趨勢。

   然而，網絡就像過山車，當普通民眾不再為犀利哥的造型而“神魂顛倒”，當合作商家再看不到他身上潛在的商業價值時，這個紅極一時的網絡人物也瞬間被網絡摔打在了地上。當時間定格，當犀利哥這些年的行蹤再次被還原時，我們能夠看到的，不過是一個先被大眾推崇、再被大眾拋棄的可憐形象。

   這樣的可憐，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程國榮的走紅，并非完全出自他的個人意愿，反倒是嘩眾取寵的人們，在看到他流浪時的一身裝扮后，將內心的獵奇與惡趣味強加在了他的身上，以至于當鎂光燈淡去，被驚擾的程國榮只能一個人去平復他那被消費的內心，去品味那來去皆無理的世事紛擾。另一方面則是，在程國榮紅遍網絡的彼時，他身體的疾病卻并沒有如他的“犀利”形象一樣被大家所關注，相反，卻被隱藏在了那無盡的喧囂與獵奇的消費中。他舔舐傷口時的苦楚，也并不被人知曉。

   這荒誕的疊加，其實正是造成程國榮現今處境的重要根源。只要稍作理性分析便不難發現，如果當初民眾強加給他的個體訴求少那么一點點，如果勢利的商家在利用他個體價值的同時也能夠對他的精神疾病抱以人道的關心，或許，今天的程國榮就不會再“重蹈”他流浪城市的悲情命運；或許，他的個體生活，也不會如今天這般難堪。

   但現實總是容不得半點假設，當彼時的走紅與當下的落寞形成鮮明對比時，那巨大反差帶來的刺痛，又何嘗不像利箭一樣扎入每一個人的心里。而這無形的痛其實也在告誡著當下的我們，在獵奇與嘩眾取寵面前，無緣無故的推崇與捧殺只會以破壞者的姿態去介入并影響他人的生活。但也要知道，消費他人，其實也是在用另外的路徑傷害自己。

   而從另外的角度看，程國榮走紅前后的際遇比照，其實也給了那些妄想通過“網紅”標簽來營銷自己的追隨者一記響亮的耳光。因為事實早已無數次證明，靠搏出位、靠秀底線、靠嘩眾取寵來獲得的世俗意義上的成功，終究只是一種低級趣味，短時期內它雖然可以“屹立不倒”，但從長遠來看，遭人唾棄終歸是他們的歸宿。遺憾的是，這些本該以集體姿態出現的沉痛反思，卻一再被我們所漠視。這或許才是犀利哥的命運軌跡照見出的最悲哀的現實吧。 《中國質量報》